“顾娘子,我是您家东院的邻居,夫君姓杨,也是乙未年的举子。”
那位喷笑出声的妇人,看着二十几岁的样子。
容貌清秀,性格却十分外向。
她笑着迎上来,故意不理赵老太,只跟顾倾城招呼道:“我娘家姓柳,您唤我一声柳娘子即可!”
柳娘子的态度多了几分恭敬。
虽然顾倾城的年纪看着不大,但人家的儿子有出息啊。
柳娘子已经打听清楚了,顾娘子的儿子,不但是少年举人,还是头名解元。
跟自家丈夫同科,顾娘子便是“长辈”。
但凡顾倾城长得成熟些,柳娘子都会客客气气的喊一声“阿婶”。
可、可对上顾倾城这张年轻又绝美的脸,柳娘子真心张不开口。
她只能含混的喊一声“顾娘子”。
不过,言语间,人家还是透着尊敬。
这么美的女人,丈夫死了,却没有改嫁,而是一心教养儿子。
且看她病弱、娇怯的模样,应该不是刻薄、扭曲的性子。
顾娘子的品性和心性应该都不差。
顾娘子这个寡母,跟隔壁的赵老太,绝对不是一路人!
“阿婶!阿弟,你们到了!”
三家邻居正说着,赵青阳从院子里跑了出来。
他先给顾倾城行礼。
赵青阳的态度十分恭敬,仿佛顾倾城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对他而言是个德高望重的长辈。
柳娘子看着大咧咧,其实心很细。
“这位赵郎君是赵解元的堂兄吧,你们赵家的家风真好。”
一人出息了,提携亲人,这很正常。
但赵青阳的态度很值得玩味。
他对顾氏母子,不只是讨好,还有发自内心的尊敬。
“柳娘子您有所不知,我阿婶可是我们赵家的‘贵人’,更是我们一众小辈的恩人。”
赵青阳提起自家阿婶,情绪便有些激动。
他滔滔不绝的说着,“我阿婶是我们县第一个节妇,我们赵家是我们县出了名的和睦人家。”
“在我堂弟还没有考中秀才前,县尊大人就为赵家题字:积善之家!”
“阿婶帮着教养家中、族里的女子,阿弟则为我们这些堂兄弟、族兄弟们谋前程。”
“……我们赵氏一族都深感阿婶的恩德啊!”
柳娘子认真的听着,如果不去看顾倾城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只听赵青阳的夸奖,她定会脑补出一个威严慈爱、大仁大义的老妇形象。
可眼前的顾倾城,太美太年轻,还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
柳娘子怎么都无法把她跟赵青阳口中的“贤妇”画上等号。
不过,柳娘子并不会质疑。
赵青阳的语气、神情都不像是假的。
他对顾娘子的感激更是发自肺腑。
一个妇人,能让婆家的侄子如此敬重,定有其优秀之处。
一旁的赵老太已经从顾倾城的美貌暴击、年龄暴击等打击中醒过神儿来。
听到赵青阳“夸张”的称赞顾倾城,她禁不住撇了撇嘴。
哼,这些乡野贱民,为了巴结有出息的堂弟,真是什么鬼话都好意思说。
都是农户出身,谁还不知道乡下最不缺的就是欺软怕硬的刁民?
当年自家夫君去世后,他的那些兄弟、族人们,恨不能把他们孤儿寡母的给生吞活剥了。
全靠着她拼了命的撒泼,这才保住了家里的屋和田。
饶是如此,婆家的那群混账也没少算计、欺辱。
赵老太几乎跟婆家断绝了往来,就是同村的族人,也几乎翻了脸。
赵志考中秀才后,那个人模狗样的族长倒是跑来求和,直接被赵老太一口吐沫给骂了出去。
跟赵氏族人闹翻了,赵志没有其他的助力,为了继续读书,这才不得不娶了富商家的女儿。
为此,赵老太没少咒骂:赵家人但凡肯照拂我们孤儿寡母一点儿,我儿都不会为了几两束脩就娶个商户女。
待赵志中举后,赵家人又围上来,赵老太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又跟他们大战了一场。
哼,过去欺负我们,害得我儿险些成了赘婿,现在又跑来献殷勤,没门儿!
此次进京,赵老太会直接变卖家当,也是存了彻底跟赵氏族人断绝关系的想法。
赵老太最喜欢以己度人,觉得天下的寡妇都该跟她一样可怜又可敬。
还觉得,那些婆家的族人也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账。
所以,这会儿听了赵青阳的话,只觉得一个字——假!
太假了!
除非顾氏太傻,错把恶人当好人。
咦?
有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