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奉承,而是真情实感的肯定,宣景闲这次找的室内设计师的确别出心裁。 “走啊,听听你的歌。” 宣景闲先头走上楼梯,见温枕站在原地不动,转头回来叫她。 温枕愣了一下,连忙跟上:“来了来了。” 奇怪,她总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错过了,没看到。 宣景闲的办公室在二楼,靠近一楼大厅的这一侧是一面巨大的玻璃,据宣景闲讲他是想站在这里看看底下有没有员工偷懒。 但温枕觉得,这大概只是这位老男人想参与娱乐活动但又拉不下脸的托词。 温枕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正随着音乐打节拍的宣景闲。 四分钟后,男人取下耳机:“你可以啊,短短一年进步这么大,这首曲子明显流畅许多,可听性也强。” 得了夸奖,温枕那颗高悬的心脏才终于平稳落地,连带着肩膀也放松下来。 “不过,” 宣景闲刻意停顿:“副歌的连接点有点生硬,你听的时候不觉得扎耳朵吗?” 温枕傲娇的气焰没持续多久,小脸皱着:“是有点。” “键盘在那,拿过来顺一遍,咱们看看怎么改。” “得嘞!” - 他们这一忙活,就是两个小时。 宣景闲虽然隐退多年,但作曲实力不减,又将温枕当成自己的亲传弟子,教导起来自然用心些。 将手稿递给对方,宣景闲道:“怎么样?还没说服你爸妈?” “我已经放弃了。”温枕耸肩:“我爸那个样子是必不可能同意我放弃金融转学什么音乐的,在他眼里,我的音乐,我妈的绘画,都是只知道烧钱没有半点用处的狗屁梦想。” 温枕走到窗边,俯瞰着一楼来来往往的人群。 考大学那年她就想去学音乐,结果被她爸用“家里这么大的产业,我就你一个孩子,你怎么能跑去学音乐”给打压回来,为了家庭和睦,她不得不作出妥协。 想着等父亲发现自己不是这块料之后就会放弃,却没想等了两年,没等来对方的松口,只等来愈演愈烈的讽刺。 而且不仅讽刺了自己,还讽刺了妈妈。 真是光想着,就觉得一肚子... 周槐安?! 温枕猛地趴在玻璃上,无法相信地睁大双眼! 周槐安为什么会在这里啊!而且还,穿着服务生的衣服? 身后的宣景闲自然看到了她的动作,凑上前:“怎么了?有熟人?” 温枕点点头,也顾不上和宣景闲说话,转身推开门朝楼下走去。 ——在这里都能碰见周槐安! ——这不是缘分这是什么! 还没到深夜档,台上的驻唱歌手哼着清浅的调子,台下的客人也低声谈天说地。 周槐安穿着一件灰色的制服,腰间系着围裙,正弓着腰收拾角落桌面上的残局,挽起的袖子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 是和他穿白大褂时全然不同的模样。 温枕理了一下两鬓的碎发,脚步轻盈地走到对方边上,清了下嗓子:“周槐安。” 她的声音明明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可被叫到名字的男生却好像密林间被惊到的野兽,单薄的脊背猛地用力弓起,在贴身的衬衫上露出分明的骨节形状。 温枕被吓了一跳,声音更轻些:“周槐安?” 少年转过头,脸上是温枕从未见过的冷漠和淡然:“你怎么在这?” 他声音夹杂着淡淡的阴郁和质问,像一盆凉水,将温枕身上那股见到喜欢之人的兴奋劲浇下去大半。 “我,我来...” 温枕哽了一下:“我又不是知道你在这跟着来的,我真的是单纯来玩的。” 女孩的嘴角向下撇着,活脱脱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狗。 温枕颇为委屈,而且是一点不掺假的委屈。 若周槐安对自己的抗拒是在选修课上,是在物理实验楼楼下,她都可以接受,因为那是自己主动入侵了对方的私人领地。 但今天! 今天真的是偶然!是巧合! 偶遇都要被质问的话,自己成什么了? 温枕虽然主动,虽然直球,但也不代表可以承担任意情况下不明道理的质疑! 她越想越气,委屈间不免染上一层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