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槐安坐在书房里,面前的桌子上是摊开的文件,他已经在这一页停留了五分钟,倒不是其中的事情有多复杂困难,只是他现在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
他在想温枕。
昨天和温枕睡在同一张床上,让周槐安感到了久违的安逸,甚至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甚至都不愿意离开,想就这么一直躺在那里,和温枕躺在一起。
周槐安原本以为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和成长已经练就了足够的自控力,但现在一看,才发现在温枕面前,他就只有溃不成军的份。
他无比期盼着这种沉溺,但又不受控地拉扯着自己远离,荒谬的矛盾感涌上来,让周槐安的神经忍不住发颤,胃部开始痉挛,他拉开抽屉,吞下两颗药片。
干涩的药片顺着他的喉咙滑下去的同时,有车子停在门口的声音从窗口传来。
周槐安愣了一下,蹙眉探身去看,只看到温枕急匆匆地从车上下来冲进大门。
这个点怎么突然回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周槐安眉头未松,将书房的门打开一个小缝,听着楼下温枕和阿姨的对话。
阿姨显然也对突然赶回来的温枕有些意外,声音好奇又担忧:“太太,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自从知道温枕和周槐安已经领证之后,阿姨就坚持要这么称呼温枕,周槐安从阿姨口中得到,温枕每次听到都要说让她不要这么叫,似乎是并不习惯这个称呼,但这次却没有,温枕直接忽略了这个问题:“周槐安呢?回来了吗?”
找自己?
周槐安的眉心跳了跳,只是还未等他细想,阿姨就说出了他在楼上书房,听着温枕急促上楼的脚步,周槐安也只能赶忙将书房门关上,站在门后,满目皆是疑惑。
“是我,温枕。”
敲门声让周槐安的心脏突突地向上挑了两下,他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尽量让自己的神色正常下来,打开门,垂眼看着温枕。
温枕的面色因为急促的行走而变得有些红润,她的目光里重逢之后从未有过的坚定——这一路上,她已经准备好了足够的勇气,足够到把想问周槐安的事情问出口。
她缓了口呼吸,瞳色认真地看着周槐安:
“周槐安,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些年都有些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直到话音落下,温枕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将这句话直白地问了出来,围绕在她身上的刚刚聚集起来的勇气包裹着她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上大学时那那个有话就说的温枕,就好像这些年在国外孤独压抑的生活突然消失了一样。
而温枕的勇气在当年获得了好的结果,在现在却不然,周槐安听到这话,眸色瞬间一沉,周遭的空气像是受到了急冻,有冰凉的触感爬上温枕的皮肤。
周槐安的声音低哑,似乎是咬着牙:“你什么意思?”
温枕努力忽略着脑海中那股控制着自己眼神逃离的冲动,眼底闪烁着许久未见的倔强:“我的意思是,我想知道这些年,你都在做什么,你发生了什么,你经历了什么。”
周槐安只觉得自己的血液像是原本安静的火山,毫无预兆地迸发出滚烫的岩浆,而他的五脏六腑,更是被灼热的空气蒸得发痛,像是快要从里面破开一样,额前,因为剧烈的疼痛而产生的生理性汗水渗了出来。
他猛地转身,快步走到窗前,一把拉开了窗户,外间微凉的空气吹过他的面颊,滚烫的神思稍稍回笼,周槐安听见自己干涩、冰冷,带着浓浓抗拒感的声音: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和我没关系!”
温枕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几步来到周槐安身旁,眼睛睁的大大的,瞳孔里满是渴盼的情绪:“抛开其他所有不谈,我现在是你的...”
“妻子?”
温枕一愣,尚未说完的话被周槐安那堪称冷酷的声音堵在吼间,像是吞下了一块烙铁,灼烧着夺走了她的呼吸。
此时此刻的周槐安,已经全然没有了那种时不时能窥见一点的温和平静,取而代之的是完全不能让人直视的压迫感,他看向温枕的眼眸比看陌生人还不足,更像是在看做了什么蠢事的下属,只一眼,温枕刚才建立许久的勇气盔甲就裂出许多细微的纹路。
“你不会想说,你因为现在我和结了婚,是我的妻子,就打算用这个身份去打听我以前的事吧?”
周槐安轻蔑地笑了笑,不等温枕回答,接着道:“拜托,温枕,你的妻子身份,实在没到有能问出这种问题的程度。”
温枕呼吸骤然一紧,面色霎时间变得苍白。
周槐安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自己没有资格打听他的事,即使他们两现在,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妻。
周槐安垂眸看着面色苍白的温枕,下颌绷成一条直线,掩藏在身后的手紧攥,过于用力让他的指节有些发白,身体里不知道从哪传来的疼痛一波接一波地朝大脑上涌,他的眼前有些发白,只能靠紧要牙关勉强维持神智:
“没什么就出去,我要工作了。”
他边说这话,边快步走到书房门边上,话音落下的同时将房门大力拉开,人站在门边上,面无表情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