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世杰现在陷入了两难的境内,他不可能放弃平定州,放弃平定州,就等于放弃了阳泉,放弃了阳泉就等于放弃了井陉关,等于让开口子,让蒙古大军冲进真定州,保定州,霍霍整个京畿。
程世杰如果让将士向这些百姓开枪,宁海军绝对会坚决地执行程世杰的命令,可问题是,平定州宁海军才两千多人,而平定州现在军民至少上万人,仅仅占据四分之一的宁海军将士想守也守不住,他不可能把全城其他百姓和士兵全部杀光。
“大帅,您做得已经非常不错了!”
李定国望着程世杰道:“大帅,末将有一个想法,或许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什么?”
程世杰心中一喜。
然而,就在程世杰靠近李定国的时候,没曾想李定国却突然发难,一计手刀,狠狠地击中程世杰的脖颈。
程世杰眼前一黑,就向地上扑去。
程世杰身边的十数名亲兵掏出左轮手枪对准李定国。
李定国却不为所动,若无其事的道:“大帅累了,带大帅下去休息!”
亲兵似乎明白了李定国的用意。
就在两名亲兵架着程世杰准备下去的时候,李定国抓住一名亲兵的领子,将嘴对准对方耳朵:“猴子,你给老子听着,平定州守不住了,让方全带着大帅从东城门突围,你们把所有的手榴弹都带着,到了井陉关,把井陉关炸了,还有,你的身材给大帅差不多,把大帅的铠甲穿上,把大帅的旌旗留下平定州……”
等李定国交代完猴子,猴子朝着李定国抱拳道:“保重!”
“记住,明年上香的时候,替我给义父(张献忠)也上一柱!”
李定国在最短的时间内,已经做出了自己认为最正确的决定。说程世杰心善也好,说他爱民如子也罢,现在程世杰已经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可问题是,无论程世杰做什么决定,对于程世杰的名声都是一个巨大的污点,以后想洗都洗不白。
这个黑锅,李定国决定要背。
天下可以没有李定国,最多就是少一个将领而已,宁海军并不缺优秀的将领,像周宁、刘庆松、沈明遇、还有张裕、李志祥、李方等等。
然而,天下不可能没有程世杰,只要程世杰活着,他就可以让无数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就可以让无数老百姓,可以活得像个人。
李定国朝着程世杰的背影,跪下来“砰砰砰……”
李定国朝着程世杰的背影,连磕三个头。
李定国起身,擦擦眼角的眼泪,朝着周围的将士道:“兄弟,我知道,些百姓里有很多是你们的亲人,你们同宗同族的兄弟姐妹,你们也知道鞑子想干什么,所以你们才会乱了手脚!你们这些望尘即退的溃兵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但不能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家人的性命!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我也很同情你们的遭遇,但是……”
李定国的声音陡然抬高八度:“向东两百里外就是真定府,真定府三百里外就是保定,真定府六百里外就是京城,在那里生活着数以千万计的人,他们都跟你们一样,有血有肉,有亲人有朋友,而你们的天职就是牺牲自己,保护他们,保卫这个国家!”
“知道大帅为什么要拖着病体顶风冒雪赶了一千里路吗?是因为没有退路了!你们,他,还有整个国家,都没有退路了!”
“我们若是后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后退一步便是五胡乱华悲剧的重演!他累得吐血拼命赶路,最后冒着巨大的危险带着你们这群乌合之众据守平定州,就是想把这塌下的天撑起来,你们只要稍稍后退,压在他肩上的天便会轰然倒塌,把他压得粉身碎骨!”
“你们都不忍心看着乡里乡亲甚至自己的亲属死,那他就该死么?你们身后的亿万用血汗供养你们的黎民百姓就该死么?”
千军万马肃然无声,那些原本在抱头痛哭的士兵握紧兵器站了起来,咬得嘴唇出血。
李定国几乎用吼的声音道:“三百年前,我们的祖先,拿着刀剑,把蒙古人的祖先赶到漠北吃沙子,三百年后,我们也可以拿着刀剑,把蒙古鞑子斩尽杀绝。宁海军的兄弟们,还记得大帅教给我们的歌吗?”
“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刚刚开始,这首歌只有几个人在低声浅唱,后来数十上在唱,再后来,整个平定州所有军民都在扯着嗓子大吼。
李定国望着周围的将士道:“我们骑兵出击,能救一个是一个,如果救不了,那就一起死吧!”
谢上逵握住李定国的胳膊:“李将军,算我一个!”
“你……”
李定国压低声音道:“谢兄弟,你别闹,你带着谢帅,跟着程帅撤退!”
谢上逵淡淡一笑道:“真后悔,早知道就加入宁海军了!”
“与我们共同作战,就是兄弟!”
李定国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