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恩望着彭和尚道:“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此时彭和尚、孙秀才等人相顾无言,周围到处都残缺不全的尸体,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心里既委屈又彷徨,还有恐惧。他们已经无家可归了。 原本三弓寨是他们的落脚地,他们在开采磷矿,山里的日子虽然很苦,但是勒紧裤带还是能勉强过下去的。但是现在整个三弓寨山已经完全暴露,他们更杀了这么多流寇,不要以为他们以后会好过。 事实上,他们此时已经无路可退了,张献忠的流寇基本上都完了,这场大功并不是南直隶的官兵围剿成功的,而是客地作战的宁海军。 虽然说,宁海军消灭了张献忠,可问题是,在宁海军的对比之下,南直隶都指挥使司肯定要弄点战功粉饰自己,如何弄战功,他们都心知肚明,肯定是拿他们这些流民开刀。 杀良冒功这是肯定的,真正拥有土地的农民也不会被官军杀了,因为官府不会同意,流民,没有户籍的难民,反而是他们杀良的最佳对象。 宁海军随时可以走,但是他们已经无路可走了。天下之大,无以为家! 孟恩望着彭和尚道:“如果,你们没有地方去,跟我走吧,去黄州府,我们大帅准备移民……” 不等孟恩说完,彭和尚激动地道:“是让我们移民辽东吗?” “辽东不要想了,辽东现在能够开垦的土地已经不多了,那个地方太冷了,经常会有庄稼被冻死,减产严重!” 孟恩道:“不过,你们可以去吕宋?” “吕宋?吕宋在哪?” 现在的百姓不像后世,后世的百姓足不出户可以知道世界另外一边发生的事情,可是大明百姓却不同,他们有很多人连百里外的县城都没有去过,更别提海外的吕宋了。 当然,也不全是什么都不知道,至少孙秀才知道。 “吕宋在东南海中,小国也。产黄金。永乐三年朝贡。嘉靖中,始复至。与漳、泉民相市易,民流寓其地,多至数万。万历中,同安人张嶷谬奏,海有机易山,与福建近,地产金,可采取。三十六年,诏遣中贵人委官勘视。吕宋人疑诸流寓人为患,悉坑杀之。嶷寻以首祸诛。贸易至今不绝……” “吕宋在海外,现在是我们宁海军的地盘,在那里你们可以分配到土地,可以种地,你们也会开矿,反正饿不着!” 孙秀才是一个聪明人,他从孟恩的话里听出了蛊惑的味道,但是他没有开口,因为他知道,如果破坏了孟恩的计划,他随时都可以变成一个死人。 孙秀才道:“彭头,现如今流寇已经被歼灭,官军肯定马上就要进山,如果留在三弓寨,咱们肯定会被当成流寇杀掉!” 彭和尚咬咬牙,向孟恩一拱手道:“孟将军替我们惨死在流寇刀下的老弱妇孺报了仇,对我等恩同再造,现在更收留我们三千老小,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以后但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只管开口!” “别说了,赶紧去收拾一下东西,然后搬走吧,再晚官兵就真的要过来了!”孟恩那浓浓的辽东口音让彭和尚他们心安,现在的百姓对辽东和宁海军很有认同感。 现在与辽东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辽东人非常客气,做生意有诚信,而且公道,有一是一,有二是二,特别是宁海军将士,是大明唯一一个不会抢劫百姓的军队,在大明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不过,说是离开,当然也不是马上就可以离开的。冷静下来的矿工开始料理亲人的后事,整个矿区一片狼籍,那些好不容易才搭起来的房屋已经被一把大火烧得七七八八了,数百具身首分离的尸体摆在地上。 老人小孩围着这些惨不忍睹的尸体失声痛哭,一位妇女披头散发,跪在一个被打碎了头颅的小女孩身边用手掌发疯似的拍击着地面,弄得满手都是血,发出声声沙哑的恸哭,好像心都撕裂开来了,看得孟恩一阵心酸。 在凄怆的哭声中,一个个浅坑被刨了出来,尸体用一卷破破烂烂的草席一裹,就埋了下去,再填回土筑成矮矮的坟堆。没有墓碑,更不会有水果、花篮、花圈之类的祭品,除了这些伤心欲绝的亲人,没有人会在意他们,也许用不了多久,就没有人记得他们了。 没有人会在意这里死了多少人,这种事情实在太多了,根本就记不过来。但是,这些死者的家属在意。在将死者埋葬的时候,他们也在自己的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这颗仇恨的种子在毒汁的浇灌下将破土而出,一出毒花,结出苦果,最终由一手制造了这场悲剧的人吞咽。 张献忠被孙可望押着来到三弓寨的时候,三弓寨的矿工和他们的家属已经安葬了他们的亲人,至于被矿工的砍杀的流寇尸体,也被堆到一起,放火焚烧。如果这数千具尸体暴露的空气中,要不然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