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开,年轻的民夫们立刻冲上前用木铲子一铲一铲从滚筒中铲除一种物事,这物事呈灰黑粘稠状,细看时似乎有微笑的颗粒夹杂其间,顷刻间桶内物事已经被民夫们掏铲干净。
底盘重新封上,远处两个民夫挑着满斗的沙子过来了,然后一个身上穿着青色杂衣的年轻人顿时接过,将沙子倒入一个木制的圆柱形容器,容器内壁上隐隐约约划着一纵多横多条墨线,还标着一些谁也看不明白的符号……
接下来,孙之澋就没有心思看下去了,程世杰的车队再次启程,在他的印象里,天下的道路在他出生以后似乎就没修过。
自从万历四十六年以后,朝廷和地方政府的财政极度匮乏,不是旱灾就是涝灾,要么是蝗虫,年年都要赈灾,岁岁都要养兵,征辽饷,征剿饷,税越来越重,用钱的地方越来越多,那里还有余钱来修缮道路,连顺天府都是如此,地方就更不必说了。
因此一进辽南看到如此热火朝天的筑路景象,也由不得孙之澋颇感新奇。除此之外,辽南县村镇给他留下的印象,用两个字概括就是“活力”。
坐在马车上,孙之澋想的事情更多了,现在的海州居然没有半点大战来临的紧张气氛,要说没有紧张是假的,他们紧张的则是抢班加点的修路,或者是疏通沟渠,建造房屋。
辽东的冬天来得非常早,去年这个时候已经开始下雪了,现在虽然没有下雪,却也感觉到了明显的寒冷。
可问题是,程世杰居然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在修路,这就很说明了问题。
首先第一点,在孙之澋看来,程世杰有绝对的把握修建道路,修建房屋,疏通沟渠,如果没有绝对必胜的把握,程世杰所做的一切,都是给皇太极做嫁衣。
其次,第二点,这里的百姓也没有惊慌失措的逃难情景,这说明,辽南的百姓,对于程世杰和宁海军有着足够强大的信心。
就像后世,随着大毛和二毛打仗,二毛超过三分之一,接近一半的人口逃到了国外,这其中大部分都是青壮中坚力量。
辽南永远看不到倒毙路边的饿殍,就在海州东北方向的大路上,有设置的收拢登记流民的哨卡,一些身穿黑衣臂上缠着“交管”臂带的衙役维持着道路交通和秩序,大路边上有着土坯茅草搭建起的临时流民驻地,路面上插着各家商贾旗号的马车川流不息。
到接近海州前线的时候,剩下的约六十里路面让孙之澋更是大吃一惊,这条路几乎全都由石头铺成,其实就是水泥。而从这两路的南端开始,就不再见天下通行的两轮马车,取而代之的是飞奔而过的大型四个轮子的马车,车厢宽大,车身长,马匹健硕,有些拉车用的马匹看得孙之澋都直流口水。
胡二奇抢到的战马,并没有直接划给骑兵都司,而是分散到了辎重部队,辎重部队平时是周延栋负责管理,这些人在战时,以总为单位,分配到各都司。可以说,现在的左右都司,加上辎重部队,全都司下辖人数突破了万人。
“拜见大帅!”
临近前线,宁海军的士兵多了起来,哨卡上和路面上巡逻的步兵,偶尔飞奔而过警戒.地面的骑兵,一个个身材健硕二目有神,无论是手中的长枪还是身上的马刀都是上好的材质,这些士兵大多都不说话,哪怕是擦肩而过都不扫孙之晾一眼,来匆匆去匆匆,精气神十足。
“大帅回来了,太好了!”
虽然程世杰一个命令没有下,甚至都没有在全军将士面前露面,仅仅是坐着他的马车抵达前线,全军士兵陡然暴涨。
孙之澋见识过这个时代最优秀的军队,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些兵的素质和精神状态是出类拔萃的。他们无时无刻不是在恪尽自己的职责,而不是在敷衍上差。
孙之澋心中暗自计算,若是宁海军全军的素质都是这种情况的话,那么,程世杰手中的兵力就算仅有一万人,却也足以媲美某些号称带甲十万的关宁军了。
程世杰的前线指挥部高立在太子河的左岸的八里湾镇,但是与后世的八里镇却是南辕北辙的两个地方。
原来的临时军营已经建成了一座城市,特别是码头、仓库、校场、工厂、生活区一应俱全。
来到程世杰的节堂,周宁急忙向程世杰介绍最近的战果:“这些天建奴对我们的防线进行了十三次试探性进攻,只是有些遗憾!”
“什么遗憾?”
周宁苦笑道:“这些建奴、蒙古、还有汉军伤亡已经超过两三千人了,只不过,他们不是被飞雷炮炸死的,就是被地雷炸死的,大部分已经面目全非,难以辩认了,这样的首级是不算数的,所以一轮筛选下来,我们只弄到了一百五十来级建奴首级,三百多级蒙古首级,五百余级汉军首级!”
汉军首级在明军这里不值钱,如果把杀死的建奴全部斩首,少数可以给宁海军将士创造一些小地主。
“已经不错了!”
程世杰笑道:“把首级用石灰腌制起来,用快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