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由于人多,空间狭窄,空气污浊,再加上部分屯田兵晕船,这里面的味道,可想而知。
一名抱着幼子的妇女,脸色苍白,她被晕船折磨的快要发疯了,朝着身边的丈夫说道:“他爹!”
“嗯!”
“咱们为啥不能留下来?”
男人缓缓睁开眼睛:“咱们要是继续留在宁海,肯定就会死!”
“怎么可能,得罪了抚台大人的是大帅,又不是咱们,无论是谁想要屯田,总得用人不是?”
男人盯着女人道:“还真是……宁海州的土荒了那么多年,谁去垦荒了?你以为谁都可以垦荒的?”
女人沉默了下来。
“大帅走了,就没有人管咱们的死活了,那些贵人,人家都有好地,凭啥去垦荒?再说了去了辽南,跟着大帅干活,我一天可以挣一斗粮食,你也有挣七升,若是不去辽南,那就只能饿死了。”
“可是辽南的建奴,建奴很凶!”
男人眯起眼睛:“这该死的世道,无非是早死和晚死!”
妇女抱紧怀里的孩子:“辽南那边说是给咱们分田地?”
“想啥好事呢,分也是给宁海军将士分,不会分给咱们这样的屯田军,不过,咱们只要交三成租子,剩下的都是咱们的!你想要地?”
“想……”
“可是,大帅不要我这样的老弱病残,要是我的身体没伤,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给你们娘几个挣一百亩地!”
另外一艘船舱里,塞满了密密麻麻的屯田兵,这些屯田兵大都是孔有德部的叛军俘虏改整而成的。
他们这些人面对船舱里污浊的空气,并没有反感,眼睛里还露闪烁的光芒。因为他们颠沛流离过,才懂得人离乡贱的真正含义。
一名山东人向身边的屯田小旗道:“头,听说建奴很凶!”
“怕个鸟,他们也是人,两个肩膀扛一颗脑袋,砍他们一刀会流血,脑袋掉了一样会死!”
“你不怕!”
“不怕,我怕将来没脸见祖宗!”
在国人的普世价值观里,无愧祖宗是原则和底线。
小旗握紧他唯一的一件武器,一柄明军制式的军刀,质量也非常一般,毕竟宁海军的好装备都在战兵手中,屯田兵只是辅助。M..
随着沈明遇占领了已经差不多变成废墟的金州城,这一次出兵,程世杰不仅仅带着宁海军的步兵和骑兵、炮兵部队,同时还带了大量的随军屯田军。
经过海上的颠簸漂流,程世杰率领舰队抵达盖州,也就是后世的营口港。当然,这个时候没有港口,对于吃水一米多两米深的木船大船来说,修建一座码头并不困难。
战舰并不能直接靠岸,却可以依靠着延伸出来的栈桥,抵达陆地上。
数百名宁海军士兵在滩涂上迎接程世杰一行,陈国栋率先下船,他的双脚刚刚踩在沙滩上,他迎着凌冽的海风,伸开双臂膀,重重地跪在地上,吼道:“我,陈国栋,回来了!爹,娘,不肖子陈国栋回来了!”
一名东江军出身的宁海军士兵也朝着辽南的方向大喊道:“我,杜二牛,回来了。我这一次不跑了……”
“我,李大勇,回来了。”
“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越来越多的声音在海面上响起,他们的呐喊声,甚至盖过了海浪。
马士林朝着程世杰道:“恭喜大帅,军心可用!”
“甚好!”
程世杰想到了后世的一支军队,他们也有一颗回家的心,只是他们身不由已。现在的东江军出身的士兵,都红着眼睛,就差大吼:“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传本帅令!”
程世杰拿起话筒,音箱里传出程世杰的声音。
“本帅与建奴没什么好说的,汉贼誓不两立,他们从海上来,我们就在海上迎战,他们攻打金州,我们就在金州迎战,他们攻打旅顺,我们就在旅顺狠狠的揍他们!他们攻打哪里,我们就在哪里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没有妥协,没有谈判,只有血战到底,直到有一方被彻底打服了,打趴了,这场战争就结束了。”
几乎所有宁海军将士振臂大吼:“大帅英明!”
就在这时,一名东江军出身士兵,伸手摸向自己的裤裆,从裤裆里掏出一块黑乎乎的银子,大约二两重,道:“大帅,从今天开始,我就把自己当成死人了,这银子我不要了,我不能留给建奴当战利品,您也别嫌少,这点银子您可以多买点武器……”
说着,这名士兵将银子直接扔在地上。
“大帅,我不会再跑了!”
一名东江军士兵流着眼泪道:“我要死战到底!”
说着,这名士兵将怀中的衣角扯下来,露出两块碎银子,直接扔在地上:“不给建奴当战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