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行动派,说话间已经去撩顾迎清后背的衣服。
她很不愿意,一手拽衣服,一手按住他手腕,“不要。”
护士帮她喷活血化瘀药剂的时候,感觉按哪儿哪儿痛,伤肯定难看可怖。
她不想让他看见,转了个身,手撑着床慢慢趴下去说想要睡了。
程越生哪里懂她那些心思,只当她的抗拒是受情绪影响人还没缓过来,便没强求。
有人送来换洗衣物,程越生到卫生间去冲凉。
顾迎清困极累极,已经到了说话动手指都觉得费力的地步,可太阳穴的神经还一个劲儿地绷着跳,她听着水声,双眼无神地盯着洗手间门缝下溢出的光。
程越生出来时见她还没睡着,走到另一侧关了灯。
室内陷入黑暗的瞬间,顾迎清心口蓦地重重一跳,她一慌,不由自主道:“别关灯……”
程越生顿了下,又依她重新打开灯。
顾迎清隔着浅黄的清晕看他,把手枕在脸下,“你昨晚一直坐在沙发上吗?”
“嗯。”
顾迎清又说:“你上来躺会儿吧。”
今天醒来时见他眉目里尽是熬过大夜的疲倦,一整天带她做检查,后来又有事出去,没有歇下来过。
虽然他精力旺盛,非她能比,但休息不好,人肯定是不舒服的。
病床不算宽,但两个人挤挤还是能容纳。
顾迎清姿势稍显奇怪地往另一侧挪了挪,给他留出一小半的位子。
程越生这体型,这么一点空间肯定是不够的。
她凝眸瞧他一下,心跳如鼓,面上不动声色地转移视线,看向他身后的窗外。
程越生欣然上了她的床,手穿进她身下,将她搂住,顾迎清配合地半趴在他身上,脸在他胸膛蹭了蹭。
以她为主,为了让她更舒服,程越生垫高了枕头,半靠在床头。
“有没有不舒服?”程越生问她。
顾迎清小幅度地摇了下头,她鼻子现在通了,闻到他身上干净的气味,闭上眼低语道:“我是不是很臭?”
他带着笑意:“还好,海水和药水的味道。”
昨天急救后也就勉强将头发的水吸干了,没机会洗头,身上擦了外伤药,背上还喷了活血化瘀喷剂。
成分复杂,味道难闻自是不必说。
又思及今天撩开衣服时,身上那些鲜红渗血的伤痕,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还有斑驳的手臂……
她一时心头发闷发苦,没有说话,想到那些,突然对此刻的接触感到抗拒。
“你好好睡一觉。”程越生察觉她没说话,紧了紧手臂。
随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她后腰,有安抚意味。
顾迎清听着自他胸腔里传来的心跳,沉稳有力,盖过了她脑中自己的脉搏和心跳声,闭上眼,还真的慢慢睡着了。
程越生昨夜几乎没合眼,就在她醒之前眯着了一阵,那时都已经快中午。
等身上的人传来均匀的呼吸,他闭上眼也准备睡会儿。
睡着没多久他开始做梦,有点在重复找人过程的意思,但兜兜转转就是没结果,要么走错路,要么车速上不去。
好不容易到了海边,把顾迎清抱上岸,做了数组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她就是没丁点反应。
他看着安静躺在地上,双眼紧闭的人,漆黑中,只有她的脸是白的,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干瘪枯萎。
秦宗诚说:“别救了,早就没心跳呼吸了,肋骨都按断了。”
程越生猛地惊醒过来,盯着天花板,深吸了一口气。
他缓了两秒,低头看去,人还完完整整躺在身前,他心下一松,又不放心地抬手去试她的鼻息。
顾迎清现在睡眠极浅,他轻微一动她就转醒,缓缓睁开眼,怔怔看向他,神情惘然。
人还在状况外。
外面在刮风下雨,大颗的雨珠被风吹着砸在玻璃上,风劲够足,撼动着窗户微震,发出低闷的声响。
顾迎清脸色顿时因为血液倒流而惨白,她惊悸不安地问:“这是怎么了?窗子怎么在震?”
程越生听了听窗户那边极小声的动静,说:“在吹风而已。”
顾迎清屏息着。
感觉身子在往下沉,四面八方都在晃动一般,晃得她眩晕。
不是的。
吹风窗户怎么声音这么大?一直停不下来,震得玻璃窗甚至发出哐哐的轰鸣。
她猛地松开呼吸,绷住身体,攥着程越生的衬衫大口喘气:“不对劲,是不是地震了?”
程越生一愣,窗户的声音分明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他意识到她的异常,圈紧她的腰,轻声说:“没有,真的只是在吹风。”
顾迎清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