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迎清心里揣着许多事,晚上睡得并不好。
即使有药物辅助入眠,中途也醒来了好几次,辗转到接近八点,彻底没了睡意。
世界还未彻底苏醒,连手机都还沉默着。
她躺在床上,像开盲盒一样按下遮光帘的开关。
天气微霾,空气浑浑蒙蒙的,能见度不高。
拖着疲惫的身体起床,洗漱完吃早饭。
从八点开始,各种a的消息推送到手机主页。
顾迎清打开微博小号,将关注的财经类消息喽了一圈。
在中投董事局变动,日元空头,中东战争局势,世界显卡头部企业股票大涨各类信息中,夹杂着凛兴国际收购德信海运的进展。
一名非官方财经区u主,应该是定时八点整同时在微博、b站某音等平台o出一则视频消息:
有人拍到前日晚德信总裁程越生出入赵家,凛兴实控人赵笙和赵缙姐弟也回了赵家。
所谓的业内人士声称,自从凛兴国际开始对德信海运发起进攻之后,德信老总就没再去过位于桐阳路1号赵家,这次疑似是双方进行私下谈判。
结果当然是没谈拢,凛兴次日在股票和二级市场默默加大对海运的购买量。
更有趣的是,当晚凛兴总裁赵缙被人拍到在医院特需部门就医。
这篇o文结尾写道:笔者咨询了凛兴国际赵总的助理,被告知只是不小心从楼梯滑落,其余私事无可奉告。
配图便是赵家位于桐阳路的宅子,围墙沿着长街而建,冒出墙高的茂盛树冠和参天树干之间,几栋别墅静静矗立,独立于闹市,像一处只可远观的私人园林。
近路的出入口,是两扇黑色铁质自动门。
几张图片中,给出了程越生和赵缙姐弟分别出入的时间。
也就佐证了最先离开的赵缙,原来是受伤就医去了。
顾迎清认出了其中一辆是程越生常开的车之一,那图片是长焦镜头偷拍,甚至能看清驾驶室的人。
她又翻了下文中提及的时间线,比对了那天晚上程越生给她打电话的时间。
正是他离开赵家去接兖兖的路上。
昨日凛兴股价持续上涨,德信昨日股票跳水,在收盘前一小时才有所回升。
原因是久不露面的德信董事长接受了媒体的电话采访,说这一切都是内部安排,无论结果如何,凛兴都还是德信产业的一部分。
其言外之意大约就是,赵缙这番动作,赵家都是知情的。
就算凛兴最后收购德信海运,但德信是凛兴的最大股东,德信集团依然间接持股德信海运。
无论如何,根据股价回升来看,这话对于提升市场信心起了一定作用。
顾迎清捋顺这一切,很想知道程越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另一方面,她心里难免黯然。
到如今,她依然不是第一个知道他要做什么的人。
算了,随便他吧。
顾迎清压下情绪,她要去一趟文未,把文未那边提供的电脑和数位板还过去,和文未有关的保密资料也要悉数上交,并且将剩下的工作内容跟美术部门的人交接。
她没在文未见到林北望,一切进行得比较顺利,除了余光总是捕捉到别人窥伺的复杂目光。
动画电影大部分制作都在电脑上完成,要沟通直接在微信群组内,整个办公区有些安静,只有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但是在她进来之后,她明显感觉到空气中响起的敲打键盘的频率,都透着股讨论八卦的兴奋。
键盘仿佛被拟人化,她听到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声音。
顾迎清和林北望虽然不欢而散,但跟《天河》团队的员工并没有矛盾。
知道她要来,和她相处时间最多的美术组长给她点了个蛋糕当做送别。
顾迎清也给美术部门的人送了些小礼物,给团队所有人点了咖啡和下午茶。
她没想过北城的工作,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当初离开南江时没有任何留恋,总觉得很多事情再也跨不过去。
灵魂漂浮无依,身体千疮百孔,她与故土的人和事,似乎有了一道不可跨的鸿沟。
而今像有一根从南江延伸出来,绑在她身上的绳,拉扯着她回头。
那些过不去的事情,又成为了她难以割舍的牵绊。
顾迎清又去了趟徐婕那里,做了个简短的咨询后睡了个午觉。
她依稀记得,睡过去之前,徐婕还在问她问题。
“对于你想要的,已经制定好计划了是吗?”
“是……也不是,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顾迎清闭着眼睛回答,冷冷清清的檀香,随着细雾萦绕在她鼻端,像走进冬末春初的森林中。
“当然,没有任何人或事,会一成不变地按照我们设想的轨迹发展。”
她叹息似的“嗯”了一声:“至少我对即将要面对的事有了期待。”
“这是好事。”徐婕欣慰地说,“你是期待未来,还是和你创造将来那个人?”
顾迎清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过去,很多片段不分前后地涌入、闪回。
有些话不由自主地说出口:“期待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