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迎清进了卧室。
程越生原地驻足片刻,往客厅胡乱扫了一眼,像在打量摆设,又像是在做某种心理准备。
随后才跟了进去。
顾迎清就站在离卧室门口不远处,似在等他。
程越生进来,顾迎清怕奶奶中途回来,上前想把门推来合上。
程越生高大身量堵在门口,碍着她动作,看她侧身让着他要去关门,他反手替她关了。
顾迎清见状,退开了一些。
因为她这想要保持距离的行为,让程越生体内一股躁郁瞬间冲到头顶,牙关紧了一下,咬肌鼓动。
顾迎清微仰脸,眼眸明净,两人相视,都未出声。
她目光温柔闪烁,他视线沉着有力。
顾迎清没什么阻碍地说出了那句话:“我们还是分开吧。”
这话分明在程越生的心理预期范围之内,自她嘴里说出来,还是分外刺耳。
他眸色微震,欲言又止片刻,手抹了把下颌,不由朝她靠近半步,“一定要分?”
“之前,不管是跟你有分歧,还是知道当年真相后,我一直没提,一部分原因是……我觉得我很喜欢你,我……我舍不得,觉得错过你这样的人,估计我这辈子都遇不到了。”
顾迎清很诚实地说出心里想法,因为觉得不好意思,难以启齿,言语有些磕巴,赧然地敛下眉眼。
她又自顾说:“而且当时怀孕了,还有个几岁的孩子,没办法立刻拿出主意。”
“现在你就能立刻做决定了?”程越生别过眼不看她,“就因为这个孩子没了?”
“孩子没了只是部分原因,不瞒你说,从发现怀上这个孩子开始,每天我都觉得煎熬,我不知道它没了到底是好是坏。”
顾迎清脸上露出稍纵即逝的茫然,又重新坚定,“但至少我可以确定的是,因为它的存在,和以前那些事重新被揭开,我……我只要一想到它的存在,想到怀孕这件事,好像就又回到了曾经被困住的那段日子,让我很排斥它的存在。现在没了这个牵绊,只是能让我更快下决心而已。主要是这几天,我已经想清楚了……”
从自己嘴里出来的每个字,在耳内外萦绕共鸣,让她不时有心脏被刺中的感觉。
但顾迎清分不明白,到底是在因为什么悲伤。
是那黑暗的几个月,还是那个来了又走的胚胎?
程越生望回她,语气强硬:“你状态不好,情绪不稳定,你想得不够清楚。”
顾迎清静静回视他,不满被他打断,心里不快。
如他所言,她本就受情绪和心理反常的影响,又着急把这件事说清楚,语气难免激动带上哽咽,急切证明说:“不管我状态好与坏,情绪稳定与否,分手这件事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程越生见她双眼露出焦急,没再打断反驳她。
他忍住没去触碰她的脸,过了会儿,他问:“我要是说不呢?”
顾迎清反问他:“你有什么非我不可的理由?”
“很少有人非对方不可才会在一起。”程越生顿了下,又说,“单并不是说,我不是非你不可的意思。”
“但你确实不是非我不可。”顾迎清笃定,“而我现在,又确实没有办法跟你继续下去了。”
她胸膛像有个豁口,呼呼往里刮着风。
顾迎清自我洗脑,跟很喜欢又没办法在一起的人说分手,本身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伤心在所难免。
忍忍就可以过去。
“你讲这么多因为所以但是,其实是根本没想明白,想说服我的同时,也说服你自己,”程越生忍不住上前,捧着她的脸,俯首看她,低声说,“人有时候不要那么理智,至少对待感情的时候。”
他把声音放得很低,声线具有撼动人心的迷惑性。
顾迎清想,他这个样子,会让任何一个在他面前提分手的女人,回忆起他的好,无论是野性狂放,还是稳重温柔的每个瞬间,然后自我攻略,为不分手找出千百种理由,最后稀里糊涂被他蛊惑,重回他的怀抱。
“你劝人不要理智,你自己呢?”顾迎清觉得很委屈,“你比谁都理智。”
程越生不说话,是他被人猜中后才会有的沉默。
良久才道:“我没法不理智。”
“的确,你筹划那么多年,步步为营,稍有不慎满盘皆输,你当然得理智。”顾迎清发觉喉头发滞,心发颤。
她一点点后退,脱离他的掌心。
“所以,无论是从现实、情感因素,还是性格上来讲,我们都不可能。”
她想起之前,心里更是苦涩,“我融入不了你的生活,你跟我之间出了床上的交流,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相处。我……我知道你有你的安排,但每次我问你得不到答案之后,明明担心好奇却又不敢往下再问。许安融说我攀上你是没有自知之明,沈纾纭说你早晚厌倦我……其实我很介意,但我也没法跟你说,怕你不耐烦,怕你觉得我不识趣,生怕你厌倦我……”
顾迎清难以启齿,有种卑微地把伤口暴露给他看的窘迫,但无所谓,反正这已经是结束了。
她自虐般麻木道:“我很清楚你成长环境优越,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