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的抄纸车间稠密很多,工匠使用的竹帘也要小一些。
具体的抄纸,同样比普通纸张要反复许多次。
最后,抄出的硬纸也不是普通纸张那样堆叠,而是单独放置在平板上,先是挤压,随后送入烘烤房间。
耐心旁观了一会儿,朱塬终于指点着喊过一人。
这是个身材偏胖的矮敦男人,名叫简五,来自明州的一处官办作坊,之后被朱塬同其他一些工匠一起带来金陵。
等满脸笑意的简五磕过头,朱塬让他起来,问道:“在金陵这边习惯吗?”
简五被蓝色染透的两只手摩挲着不可避免也沾染大片蓝色的衣衫,笑着点头:“习惯哩,大人,小的没成想,还能再见到你。”
这边刚说着话,尉赞已经再次谄媚地搬了一张椅子过来。
朱塬坐下,继续问道:“你在这边,每月酬劳是多少?”
“每月六斗米,”简五笑意更多:“小的一人都吃不完,还想着等两年,积攒一些,把婆娘娃娃也接来,过一过这京师人的日子。”
六斗米,折算大概90斤。
平均每天三斤。
朱塬的概念里,这简直少到丧心病狂,资本家欣喜中狂流热泪。
不过,这年代,哪怕一个成年壮汉,也不是一天随随便便就能吃三斤粮食的,通常都是粮食夹杂各种糟糠野菜。
因此,对于匠户,这其实是给一家人的口粮。
这年代可不是一家三口那么简单,反而四口五口的更加普遍,若还有父母要养,那就更多。
按照五口之家计算,90斤粮食,平均每人每天折合半斤多点。
然而,这样的待遇,在简五看来,就很有奔头,还想着能把妻儿接来。
朱塬从中看出的第一件事,是这边作坊,不存在克扣现象。
毕竟可以想见,官方定的一月六斗口粮,但,很多情况下,能到匠户手里的,可不一定是六斗。
就像朝廷定的粮税比例是三十税一,若实际上真能落实到三十税一,大明朝别说276年,传承2760年都不是没可能。
然而,理想和现实,落差从来很大。
工坊内。
朱塬继续和简五说了些话,打发对方回去工作,一边对身旁某个谄媚的九品小官印象又改观了些。
或许也有工匠被教着故意说一些话的情形,但,简五能脱口说出想要把妻儿接来,这就不太可能是假的。
】
于是,等简五离开,朱塬再次看向尉赞,没有表达什么,只是继续问道:“将作司目前在金陵的下辖造纸作坊一共几个?”
尉赞把身子躬得又低了些:“大人,一共三处,都在这城西。这处是供应朝廷用纸,还有一处在临街,小一些,专供皇家。最后一个在北边石头门附近,规模与次相近,约有二百工匠,主造竹纸。”
“产量呢?”
尉赞盘算了下,说道:“皇家那处不说,另外两处工坊,每日能造大纸百刀上下,这边六十,那边四十,就说去年,全年共造纸35396刀,也即350余万张。”
每年350多万张纸,乍一听很多,朱塬却问:“够用吗?”
尉赞摇头:“不够哩,据下官所知,只去年,户部就额外从民间采购纸张17000余刀。今年……就说此次科举,所需用纸两处供应不上,也一次额外采购了2000刀。呵,还有大人您操持那《大明月刊》,下官也是惭愧,咱这纸张供应不上。”
不是供应不上,是朱塬看不上。
这边供应朝廷的纸张,不算太差,但也远不是最好。
朱塬听着尉赞流利报出各种数据,再想想之前,终于认可地说道:“你还不错,正九品低了。”
尉赞难掩喜色:“大人谬赞,下官……都是分内……分内……”
“陛下已经同意组建大明纸业集团,不过呢,事情还是要一步一步来,先构建一个金陵纸业公司,你来担任经理吧,正八品,另外……”朱塬说着,指了指古仲仁:“……这是老古,呵,说实话,你今天要是让我不满意,这个经理就是他的了,现在,你还是正职,老古来当你的副手,从八品。”
尉赞丝毫不显怠慢,连忙又向古仲仁行礼。
古仲仁也一本正经地还礼,内心多少有些失望,却也没有表现出来。
等两人说过话,靠在椅上强忍着没有翘起腿的朱塬继续道:“别嫌这个官小,就说我身边,过去一年,有从正八品到正三品的,也有从正八品到正五品的,所以,接下来看你们能耐,大明纸业集团的规格,基本确定也是正三品,不过,暂时只是空壳,不设主官,你们俩若是能一步步走上去,一个总裁,一个副总裁,那就是一个正三品,一个从三品。”
尉赞和古仲仁又是连连保证。
朱塬还笑着看了眼古仲仁:“老古,你